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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乡土田园诗》总第714期:张光国经说《〈七月〉,匍匐在黄土之上的无言长诗》
‌《七月》,匍匐在黄土之上的无言长诗
〇张光国
我总觉得自己与《诗经·国风·豳风·七月》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由时光织就的纱。这纱,是图书馆里线装书页间干枯的清香,是讲堂上教授抑扬顿挫的解析,是现代化都市霓虹对古老农耕记忆的温柔覆盖。然而,在这个被夕阳浸染得无比苍茫的黄昏,当我独自立于这片广袤而沉郁的黄土高原之上,一切知识的隔膜都被一股原始的力量击碎了。一阵裹挟着千年尘沙的风,干燥而粗粝,如同一位沉默的信使,迎面扑来,不仅迷了我的眼,更仿佛直接刮擦着我的灵魂。猛然间,那层纱“刺啦”一声,被无形的手彻底撕开。时空的经纬在那一瞬变得模糊而富有弹性,像是被水浸透的宣纸,所有的边界都氤氲、融化。我,一个习惯了键盘与屏幕的现代闯入者,竟被一股源自大地深处的、不容抗拒的引力,一脚踏入了‌《七月》所描绘的那个古老、质朴、呼吸着、疼痛着、欢欣着的真实现场。我不再是读者,不再是学者,而是这片土地上一位心跳与犁铧同频、呼吸与谷香交融的、沉默的旁观者。
首先淹没我的,是寒冷。那并非冬日残雪的余威,而是黄土高原初春乍暖还寒却深植于骨髓的凛冽预感。我所置身的这片天地,黎明时分,晨霜如一层薄盐,均匀而冷酷地撒在枯黄僵硬的草叶上,反射着初升旭日苍白的光,凛冽得刺眼。风,这黄土高原上永恒的主角,毫无阻碍地掠过塬、梁、峁、川,发出空洞而悠长的呜咽,像是一位苍老的史官,在用他沙哑的喉咙,反复吟诵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关于劳作与生存的宿命。
我看见他们了——那些《七月》里的先民,不再是纸面上模糊的符号,而是有着具体体温和呼吸的生命。他们从低矮的、仿佛是从黄土中直接生长出来的土窑里鱼贯钻出,身影被巨大、空旷、仿佛亘古如斯的天穹衬得异常渺小,如同附着在苍茫画卷上的几滴墨点。男人们古铜色的肩膊扛着粗重、被岁月磨得光滑的耒耒,女人们臂弯里挽着深深的、用荆条编成的筐(那或许就是诗中“懿筐”最质朴的原型)。他们的脸上,没有我预想中的田园牧歌式的闲适与恬淡,只有一种与脚下土地融为一体的、近乎麻木的沉静。那是一种被无数个“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循环所锻造出的表情,每一道深刻的皱纹里,都镌刻着风霜雨雪的印记和对“授衣”之日那份最简单也最沉重期盼。
我的目光,被一位正在田埂边歇息的老者吸引。他脸上的沟壑,并非地图上象征性的等高线,而是真正由汗水、风沙和时光冲刷出的、干涸的河床。他正佝偻着背,用一块粗糙的卵石,反复而专注地打磨着手中一柄骨耜的刃口,那“唰啦唰啦”的声音,单调却充满了一种与命运角力的坚韧。我仿佛被某种意念驱使,走过去,试图用我在故纸堆里揣摩出的、想象中的古豳地语言与他交谈。他抬起头,那双浑浊得如同这黄土地本身的眼睛望向我这个衣着古怪的陌生人,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讶,仿佛我的出现,与一棵树的生长、一块石的滚动、一阵风的来去,并无本质的不同。这种平静的接纳,反而让我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悸动。
“丈人,”我指着远处一条蜿蜒于初泛绿意的田亩间的、被无数脚板磨得发亮的小径,“这,便是‘遵彼微行,爰求柔桑’的‘微行’吧?”
他顺着我的手指望去,目光悠远,仿佛能穿透时间。许久,他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磨石在摩擦:“路,是人走出来的。一代人,一代人……走着同一条路,求着同一片桑叶,养着同一群蚕,织着同一匹布。”他的话语简单得像脚下的土块,却像一道撕裂长空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我脑中所有关于“文化传承”、“文明延续”的抽象概念和华丽辞藻。原来,那浩如烟海的文明史诗,其最原始的起点,竟是这般具体而微——是在这无数条“微行”上的、永无止境的重复步履,是在那“懿筐”日益沉重的提挈中,一代又一代女性默默接力、无声奉献的生命仪式。我的眼眶忽然有些湿润,一种混合着震撼与羞愧的情感在胸腔里翻涌。
不远处,几株野桑树下,几个身形尚未完全长开的少女正在采摘嫩叶。她们的指尖在稀疏的叶片间灵巧地翻飞,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她们偶尔会彼此对视,低声哼唱几句,那调子古老、婉转,像山谷里的溪流,却又在转折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命运预先描画的哀愁。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那歌词模糊难辨,但那旋律的骨架,那起伏的节奏,竟与我曾在古籍乐论中读到的、关于“豳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描述隐隐契合。她们是在歌唱这短暂春光里萌动的青春情愫,还是在无意识地哀叹那诗中“殆及公子同归”、身不由己的飘零命运?我无从得知,也不敢深问。我只看到,稀薄的阳光透过桑树稀疏的枝叶,在她们稚嫩却已被风日染上微褐的脸庞上投下斑驳的、跳动光影,那光影,便是她们如春蚕般短暂而辛劳的华年最真实的写照。
此情此景,让我蓦然惊觉:《七月》的伟大,从来不在于它客观记录了多少农事节令,不在于它是一部古老的“农历”,而在于它第一次如此不加修饰地、如此忠实地,将“人”——这有血有肉、有畏有惧、有盼有求的生命——置于天地与时间的宏大洪流之中,写出了生命最本质的“惶惑”。对温暖的惶惑(“无衣无褐,何以卒岁”),对收获的惶惑(“十月纳禾稼”),对自身命运归属的惶惑。这种惶惑,不是绝望的呐喊,不是哲人的悲鸣,而是一种认清现实冰冷面目后,依然选择“举趾”而耕、俯身而作的、近乎本能的坚韧。这,或许就是华夏农耕文明最深的精神底色——一种在巨大自然与社会压力下生成的、沉默而强大的生存智慧。它不浪漫,却因其无比真实而撼人心魄;它不激昂,却因其日复一日的累积而拥有了足以撼动山岳的永恒力量。
时空,仿佛在我沉浸于春之惶惑时悄然流转。眼前的景象,已由春日的清寒料峭,转为夏日的蓬勃与闷热。阳光变得毒辣,像熔化的金汁,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炙烤着这片仿佛能吸入所有光热的黄土地。空气不再流动,凝滞得如同一块巨大的、透明的琥珀,弥漫着泥土被晒焦后特有的腥气,以及各种植物在生命力催逼下疯狂生长的、近乎癫狂的气息。这是“四月秀葽,五月鸣蜩”的季节,蝉声嘶力竭地鼓噪着,万物都在以最极致的状态,宣泄着自身蕴藏的能量。
我追随着一群沉默而精壮的男子,来到一片林木茂密、难得有些许荫蔽的山谷。这里的气氛,与田野间那种赤裸裸的生命热烈截然不同,充满了一种肃穆的、近乎神圣的紧张感。《七月》有云:“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阴。”我正目睹的,便是这“凿冰冲冲”的前奏——他们并非在冬日,而是在此炎夏,为储备冬日祭祀与保鲜所需的冰块而砍伐木材,修建储藏冰块的“凌阴”。巨大的、有着粗糙树皮的乔木,在青铜斧斤反复而有力的砍伐下,发出沉闷而痛苦的呻吟,最终,伴随着一阵摧枯拉朽的断裂声,轰然倒地,扬起漫天尘土。汗水如同奔涌的泉,沿着他们古铜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脊背肆意流淌,勾勒出肌肉贲张的轮廓,滴落在干涸的土地上,瞬间便被吞噬,只留下一圈深色的印记。
“公为何要在此炎炎夏日,行此仿佛属于寒冬的繁重之事?”我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向那位看似指挥若定、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部落长者发问。
他停下手中的工作,抹了一把额上如同小溪般汇流的汗水,目光深邃地望向山谷上方那片被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湛蓝得令人心悸的天空:“天地有其节,人事有其序。夏不得冬之寒,则冬无冰可用;春不念秋之实,则岁无以续。吾辈所为,不过是顺天之时,备物之用,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他的话语,简洁而有力,仿佛不是出自一个农人之口,而是蕴含着《周易》般“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的古老哲理。我恍然大悟,这“凿冰冲冲”之举,哪里仅仅是简单的、为了生存的体力劳动?它是先民对自然规律的深刻洞察与主动顺应,是“敬天畏时”哲学在最日常、最艰苦实践中的生动体现。那“咚咚”的伐木声,那“冲冲”的号子声,不再是嘈杂的噪音,而是文明试图与宇宙宏大节律达成和谐一致的、沉重而有力的、原始的心跳。
与此同时,在村落中心那片被踩踏得坚实平整的广场上,另一幅景象则展现了这种文明在组织与创造上的另一种高度。几乎全部落的妇女都聚集在几架巨大的、结构复杂的原始织机前,进行着“八月载绩,载玄载黄”的集体劳作。梭子,那灵巧的木鱼,在密密麻麻的经纬线间飞速穿行,发出富有韵律的、“哐当、哐当”的声响,与远方山谷中传来的、“咚咚”的“凿冰”之声,一重一轻,一远一近,奇妙地交织在一起,仿佛天地间最古老、最和谐的二重奏。她们染出的布匹,玄黑如深邃的夜空,赤黄如燃烧的烈日,色彩浓烈而庄重,那是源自大地深处矿物与植物汁液的、最古老最纯粹的色素。
我的注意力,被一位坐在角落里的老妪牢牢吸引。她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正就着从茅棚缝隙透入的一缕阳光,用一枚磨得极其光滑的骨针,在一块刚刚染好的玄色布料上,小心翼翼地绣制着一个复杂而神秘的图案。那图案,盘旋往复,似云雷涌动,又似蟠螭纠缠,充满了神秘的象征意味,仿佛在诉说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古老秘密。
“阿婆,”我蹲下身,尽量让声音显得轻柔,“这绣的是何物?是飞鸟,还是游鱼?”
她抬起头,眼神慈祥而专注,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未停:“这是先祖一代代传下的纹样,老人们说,它能沟通天地,护佑稼穑,让风雨顺从,使五谷丰登。一针一线,皆有心意,不敢有误,不敢有误啊。”
我凝视着那在她指尖下逐渐清晰、成型的纹样,心中澎湃如潮。这哪里仅仅是在织布御寒?这分明是在编织一个民族最初的信仰与图腾,是在用最纤细柔韧的丝线,串联起对渺远祖先的深切怀念、对无形神灵的虔诚敬畏、对子孙后代繁衍生息、对美好安定生活的全部向往与祝祷。那玄与黄,不仅是衣服的色彩,更是后来“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的礼制开端,是文明曙光最初染红天际的那一抹辉煌。个体的生命,在这宏大的集体劳作与信仰传承中,仿佛一滴水融入了奔流不息的河,找到了自身的归属,也找到了超越短暂个体生命的、永恒的意义。
夏日的蒸郁,不仅是气候的,更是文明内部能量积蓄、奔涌、寻求突破的炽热写照。在这里,我听到了中华文明最原初的、由“凿冰”的夯声与“织作”的机杼声共同奏响的雄浑乐章。它朴拙、雄浑,甚至带着些许野蛮的力量,却已然清晰地蕴含了后世一切典章制度、礼仪文明的基因密码。
如果说春夏的劳作还带着明确的希望与朦胧的期盼,那么秋天,则是一切辛劳的终结与最终答案揭晓的时刻。天地间,仿佛一位技艺超凡的画师,在一夜之间,更换了所有的颜料。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最为辉煌,也最为残酷的金色。“九月肃霜,十月涤场。”肃杀的秋霜,如同命运派来的信使,在某个黎明悄然降临,万物开始收敛生机,走向凋零。而一年的农事也已接近尾声,打谷场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准备迎接漫长的农闲与年终最重大的祭祀活动。
极目远眺,田野里,是无边无际的、等待最终收割的庄稼,汇成一片波澜壮阔的、金色的海洋。“十月纳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麦。”黍子低垂着沉甸甸的头,稷子摇曳着饱满的穗,禾麻菽麦,各种谷物混杂地堆积成一座座小山,在异常高远、清澈的秋阳下,散发着醇厚、醉人、足以抚慰一切辛劳的芳香。人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深处的、如同土地般朴实的笑容。那是一种历经了春的惶惑、夏的煎熬后,看到实实在在、颗粒归仓的收获时,才会有的、踏实而饱满的喜悦。他们举行着简单却发自肺腑的庆祝仪式,用新收获的粮食酿造出浑浊而甘甜的醴酒,宰杀养得肥壮的羔羊,空气中弥漫着粮食的醇香与肉食的油腻气息,构成一幅活色生香的、关于生存胜利的画卷。
我被这欢乐的气氛所感染,也被一位热情的中年农夫拉着手臂,邀请参加他们家族的丰收宴饮。泥坏垒就的、低矮而温暖的屋子里,中央的火塘跳跃着欢快的火焰,橘红色的火光,如同最温柔的画笔,勾勒出每一张被风霜雕刻得粗糙、此刻却被满足与欣慰充盈的脸庞。一位须发皆白、脸上布满老年斑却眼神清亮的老者,家族中最为年长、也最受尊敬的长者,颤巍巍地举起一只粗糙的、带有明显手塑痕迹的灰陶碗,碗里是自家新酿的、尚带渣滓的米酒。他环视着围坐在身边的儿孙、族人,目光慈和而庄严,然后用一种苍凉、沙哑却充满力量的语调,仿佛从肺腑深处,唱出了那古老的祝祷:
“朋酒斯飨,曰杀羔羊。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
这歌声,没有任何丝竹管弦的伴奏,却比任何编钟玉磬的合鸣都更动人心魄。它是直接从土地的胸腔里迸发出来的,带着泥土的厚重、粮食的温存与生命传承的热力。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放下了嘴边的吃食,跟着老者,用各种音调,齐声应和着。那“万寿无疆”的祝祷声,并不整齐划一,却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声浪,在低矮的屋顶下碰撞、回荡,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仿佛先祖的魂灵也在与之共鸣。这一刻,我闭上双眼,全身心地感受着这股原始而强大的、基于血缘、土地与共同劳作所凝聚起来的力量。这“无疆”的祝愿,并非对个体生命长生不死的虚妄幻想,而是对整个家族、整个族群血脉绵延、生生不息的、最朴素也最虔诚的祈愿,是面对无常自然与有限生命时,所发出的最坚定、最乐观的宣言。
然而,在这片几乎要将人融化的丰收欢腾与集体温暖之下,我异常敏锐的神经,却同样触摸到了那无法忽视的、冰凉的“悲”的底色。当我借口透气,走出喧闹得让人有些窒息的屋子,来到已被清冷月光彻底笼罩的、空旷的打谷场时,我看到了一位中年男子,独自一人,背对着热闹的灯火,坐在冰凉的场院边缘,用手一遍遍、无意识地抚摸着被石碾压得光滑如镜的地面,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沉入黑暗的山峦轮廓。
我默默地在他身边坐下,没有开口。晚秋的夜风,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寒意,吹得我衣衫单薄的身体微微发抖。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存在,过了许久,才用一种仿佛梦呓般的、飘忽的声音喃喃自语:“收成是好啊……堆满了仓,溢满了瓮……可是,人呢?没了的人,就像这被风吹走的糠秕,再也回不来了,回不来了……”他的声音低沉下去,融入无边的夜色里。
这句话,像一把浸泡在冰水里的匕首,精准而冷酷地刺穿了一切后世文人可能附加于其上的、关于“田园诗”的玫瑰色幻想。《七月》的笔触,之所以拥有穿越数千年而不朽的力量,正是因为它从不回避这“悲欣交集”的生命真实。丰收的集体喜悦,无法完全抵消个体生命逝去的深切哀伤;族群延续的宏大叙事,掩盖不了具体命运的无常与残酷。那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空空荡荡的“场”,既是丰收庆典的舞台,也是无数生命悲剧默默上演又悄然落幕后的、巨大而空寂的遗址。这秋日的“悲欣交集”,恰如他们手中那自酿的米酒,初尝是粮食凝聚的甜香与温热,细品之下,却有无法化开的、来自生命本身的苦涩与凛冽。它让我深刻地明白,华夏先民那被无数人赞颂的坚韧,并非源于麻木,而是源于深刻地品味了生命全部的醇酽与酸楚之后,依然选择热爱、选择承担、选择在年终的祝祷中,将绿色的希望,固执地寄托于未知的来年。
“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冬天的风,终于露出了它最狰狞的面目。它不再是秋日的清凉,而是如同无数把冰冷、无形的小刀,裹挟着细碎的雪沫,呼啸着刮过原野,刮在脸上,带来一种尖锐的、清醒的疼痛。广袤的原野被彻底冻得坚硬如铁,曾经欢唱的河流早已停止了歌喉,覆盖着厚厚的、沉默的冰层,在惨淡的日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万物似乎都进入了死亡的休眠,天地间一片肃杀,仿佛所有的生机都已断绝。然而,文明的火种,人类精神的微光,却正是在这极致的严寒与黑暗之中,被更加小心、更加珍重地守护着、传递着。
我循着记忆,再次来到那个最初与我交谈的、智慧的老者的窑洞。洞里与洞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方泥土垒就的简易火塘里,干燥的柴禾正熊熊燃烧,发出“噼啪”的、令人安心的脆响,温暖而明亮的光晕,充盈着这个小小的、略显昏暗的空间。一家人——精壮的儿子、手脚麻利的儿媳、还有几个脸上带着高原红、眼神清澈的孙儿——都围坐在火塘边。男人们在就着火光,仔细地检查、修理着使用了一年后略有损坏的耒耜、石斧等农具,用兽筋捆绑牢固;女人们则借着这宝贵的光亮,飞针走线,缝补着一家人穿了一冬、早已破旧不堪的皮袄与麻布冬衣。空气中弥漫着柴火的烟味、皮革的气息和一种属于“家”的、无法言喻的温馨。
而那位老者,此刻正盘腿坐在火塘最明亮的位置,他没有参与具体的劳作,而是用一根细长的、前端已被烧黑的树枝,在面前铺平的一层细细的沙土上,专注地画着什么。
我怀着一种近乎朝圣的心情,悄无声息地凑近,俯身看去。只看了一眼,我的心脏便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为之停滞。他画的,并非任何成熟的文字,而是一个个极其简单、却意蕴丰富的符号:一个圆圈,中间点上一点,代表太阳;几道连续的波浪线,代表滋养生命的河流;一个交叉的“十”字,代表田野与收获;一个简易的蚕形,代表纺织的开始……他指着这些在沙土上稍纵即逝的“文字”,对围绕在他膝下、睁着求知大眼睛的孙儿们,用缓慢而无比清晰的声音,讲述着祖先们用生命换来的经验:什么时候,看到“大火星”偏西,就要准备寒衣;什么时候,土地解冻,要“举趾”春耕;什么时候,桑叶繁茂,女子要“载玄载黄”;什么时候,秋霜降临,要“纳禾稼”、“涤场”……
“爷爷,爷爷,”一个最年幼的孙儿,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指着沙土上的圆圈,“为什么冬天的星星,看起来最亮最冷呢?”
老者伸出布满老茧的大手,温柔地抚摸孙儿的头顶,目光透过窑洞低矮的门口,望向外面那片漆黑、寒冷的、星空闪烁的夜空,缓缓说道:“因为天冷,干净,没有一丝尘烟遮挡,所以看得最远,最清楚。人也一样,娃娃,日子最难、最冷的时候,心里更要亮堂,更要看得见远方的路,看得见来年的光。”
这一刻,积蓄在我眼中许久的泪水,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夺眶而出,沿着脸颊滚落,滴在脚下这孕育了文明的黄土地上,瞬间消失不见。我明白了,完全地明白了。《七月》这首看似庞杂、琐碎的长诗,最初就是这样,不是在冰冷的竹简上,不是在华贵的丝帛上,而是在这样一个又一个寒风凛冽的冬夜,在这样一个个温暖如春的窑洞里,由部落中最富智慧的长者,用最朴素的符号和最鲜活的语言,口传心授,一代一代,烙印在下一辈的心里的。它是一部活的“历书”,一部用无数生命经验与牺牲凝结成的“生存圣经”。这围炉夜话的场景,是比任何宏伟宫殿、任何青铜鼎彝都更伟大、更本质的文明传承现场!
那跳动的、橙红色的火焰,不仅温暖了他们的身体,更映照着一张张稚嫩而无比专注的脸庞。文明的星火,人类知识的曙光,就在这看似微不足道、平凡至极的瞬间,完成了它最关键、最神圣的传递。所有的宏大叙事,所有的礼乐文明,其最坚实、最温暖的根基,原来就深植于这黄土高原上无数个普通窑洞的温暖、智慧与希冀之中。《七月》所记录的,不仅是农事,更是一整套在严酷自然环境中淬炼出的、关于如何观察天地、如何组织生产、如何延续族群、如何安顿心灵的、完整的文明密码。它琐碎,却恰恰构成了我们民族精神最坚不可摧的骨血;它平凡,却正孕育了后世所有灿烂辉煌的华章起点。
风,不知在何时,已经停了。窑洞外,是死一般的寂静和彻骨的寒冷;窑洞内,柴火噼啪,童声稚语,智慧流淌,温暖如春。这鲜明的对比,这巨大的反差,让我深刻地领悟到:文明,正是在与严寒、黑暗和遗忘的永恒抗争中,凭借这样一点一滴的积累、一代一代的坚守,才得以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
仿佛只是眨了眨眼,那温暖的窑洞、跳动的火焰、老者慈祥的面容、孩童清澈的眼眸,如同海市蜃楼般,在我眼前缓缓消散、褪去。夕阳已完全沉入地平线,最后一丝余晖将天边的云彩燃烧成一片凄绝而壮美的紫红色,仿佛在为那个逝去的古老时代举行一场无声的盛大葬礼。我依然独自站立在这片沉默的、仿佛亘古不变的黄土高原上,刚才那场跨越三千年的、惊心动魄的“神游”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满心的震撼、无尽的思绪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悲悯与崇敬的复杂情感。
《七月》不再仅仅是我书架上那几页泛黄的、冰冷的文字。它是我脚下这片依然温热的、呼吸着的土地,是那吹拂了千年、容颜未改的猎猎长风,是那条依然有现代农人行走的、生生不息的“微行”,是那在博物馆玻璃展柜中依然能让我驻足良久、心神激荡的、玄黄色的古老织物碎片。
它是一首无言长诗。它的作者,不是某一位具有姓名的天才诗人,而是无数个无名的先民,是他们用骨耜、用桑枝、用织梭、用冻裂的双手、用佝偻的脊背、用生命的全部光热,在这片广袤而深沉的黄土大地上,共同镌刻下的、最深沉的民族史诗。我们这些后人,无论行走在怎样的现代化浪潮中,血管里流淌的,依然是他们的血液;精神深处回响的,依然是那“凿冰冲冲”的节律与“万寿无疆”的、穿越千年的古老祝祷。
我俯下身,近乎虔诚地,用双手捧起一把黄土。它从我的指缝间簌簌流下,细腻,温暖,而又无比沉重。我忽然了悟:这流淌的,不是沙土,是时间,是文明,是无数先民的血汗与泪水,是《七月》那沉默而永恒、至今仍在我们的血脉中奔涌不息的诗行。我们整个民族,都曾是,也永远是这宏伟诗行中一个匍匐前行、却从未停止仰望星空的、坚韧的字符。
2003年6月12日于夜于静思轩
【作者简介】张光国,笔名毓榕、轩辕国,1975年生于山东潍坊,1998年毕业于山东省曲阜师范大学,曾进修于鲁迅文学院,做过教师、编辑、记者、报社驻潍坊工作站站长、潍坊万众传媒总经理。系《新诗歌》、《中国诗选刊》、《中国诗歌月刊》、《世界诗刊》、《中国喜马拉雅诗刊》、《红高粱文学》、《文艺家》总编,中国诗歌会名誉会长,当代诗歌会、中国新古风研究会、中国爱情诗协会、中国李清照诗歌会、中国仓央嘉措诗歌会会长,中国新诗社、中国小诗社、中国山水诗社、中国草原诗社、中国大唐诗社、中国关雎爱情诗社、中国蒹葭爱情诗社、中国乡土田园诗社、中国山水田园诗社、白浪诗社、乌拉特诗社社长,中国诗名家俱乐部主席,白浪书院客座教授,作家诗人高级研修班导师,神洲文学院、中国古风研究院院长,万诗阁阁主,中国诗歌馆、中国诗文艺馆、中国新诗艺术馆、中国长诗诗艺馆、中国小诗展览馆、中国格律诗收藏馆、作家诗人百家名典馆、中国山水诗档案馆、中国古风博物馆、中国乡土田园诗展馆、当代诗歌美学馆、中国爱情诗典藏馆、中国草原诗歌文化馆、轩辕国文学艺术馆馆长。创始诗人网(http://www.shirenwang.com/)、中国诗歌会网(http://www.cpa1932.com/)、诗家网(http://www.shijia1999.com/)和诗家APP。组织带着文艺去旅行、诗意的行走、北海文艺沙龙、大唐诗歌节、红高粱笔会、新诗百年峰会、中国草原诗会、中国风雅颂诗歌颂读节、中国昆仑作家论坛等现场活动百余场。出版诗集《诗人与美人鱼》、《陶罐上的少女》,诗学专著《诗术》(第一卷),诗论集《同凤凰与白狼一起吟唱一一首届中国诗歌展优秀作品点评》,诗话专著《黄鹤楼诗话》、《北海诗话》,文论集《煮酒南山歌北海——张光国文论集》(第一卷),长篇小说《沙僧别传》,编著《当代中国诗人名录》、《当代作家新势力文萃》等数十部。迄今,万诗阁已藏诗1007首,浏览量已达328万余人次,中国诗歌馆已典藏诗歌文学艺术刊物1234期,浏览量已达215万余人次,中国诗文艺馆已典藏短视频459条,浏览量已达152万余人次,轩辕国文学艺术馆已典藏诗歌、散文、小说、文学评论、诗话、词曲、视频等作品593件,浏览量已达237万余人次,中国草原诗歌文化馆已典藏草原诗歌55首,浏览量已达16万余人次,中国爱情诗典藏馆已推介爱情诗404首,浏览量已达116万余人次,作家诗人百家名典馆已典藏作家诗人简介及代表作42件,浏览量已达11万余人次;将推出的个人诗歌理论专著《诗道》(卷一)已发布诗论48篇,浏览量达23万余人次,个人散文诗集《液态的琥珀色月光》已发布散文诗63篇,浏览量达33万余人次,个人散文集《从白浪源到海角天涯》、《我的桃花村》、《乌拉特草原上,恋恋胡油房》、《我家的百菜园》已分别发布散文21篇、4篇、7篇和2篇,浏览量达14万、4.4万、7.5万、2.5万余人次,个人诗话集《张光国诗话》已发布诗话27篇,浏览量达30万余人次,个人诗话集《乐府诗话》已发布诗话3篇,浏览量达2.7万余人次,个人文化访谈录《张光国:跨时空文化访谈》已发布文化访谈散文11篇,浏览量达10万余人次,个人诗散文集《张光国:诗眼看世界》已发布诗散文12篇,浏览量达14万余人次。
〓信息动态〓
第二十六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短诗奖征稿启事
中国蒹葭爱情诗社,2000年6月9日创立,隶属于中国诗歌会,常态化组织中国蒹葭爱情诗诗会、中国蒹葭爱情诗论坛、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中国蒹葭爱情诗大展、中国蒹葭爱情诗笔会等线上线下诗歌文学艺术活动。
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由中国诗歌会主办,评选中国蒹葭爱情诗微型诗奖、中国蒹葭爱情诗小诗奖、中国蒹葭爱情诗短诗奖、中国蒹葭爱情诗长诗奖、中国蒹葭爱情诗散文诗奖、中国蒹葭爱情诗古风奖、中国蒹葭爱情诗绝句奖、中国蒹葭爱情诗律诗奖和中国蒹葭爱情诗词曲奖。
迄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成功举办25届:
第一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于2000年11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二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于2001年6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三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于2002年3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四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于2003年5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五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于2004年8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六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于2005年12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七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于2006年7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八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于2007年1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九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于2008年2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十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于2009年10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十一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于2010年4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十二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于2011年6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十三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于2012年9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十四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于2013年4月20日在山东济南成功举办。
第十五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于2014年5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十六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于2015年11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十七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于2016年3月25日在江西省景德镇成功举办。
第十八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于2017年8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十九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于2018年11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二十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于2019年6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二十一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于2020年3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二十二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于2021年2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二十三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于2022年8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二十四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于2023年9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二十五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已于2024年11月在线上成功举办。
第二十六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研讨会现已启动征稿,欢迎广大诗友踊跃投稿!其中,第二十六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短诗奖具体情况如下:
征稿要求:诗歌限3首以内(包括3首),每首限30行内,不分行者每首限300字内,题材、诗型不限,风格不拘,要有诗味、有内涵、意境美、语言美、韵律美、简练、有佳句、有技巧。稿末需附200字内个人简介,以及通联地址、邮编和手机、微信(发快递用,不公开)。
奖项激励:设金奖、银奖、铜奖,颁授获奖证书和高档树脂镀金皇冠奖杯;获奖作品编入《中国大唐文学》总第618期进行推介,赠阅样刊。
评选机制:初评→复评(复评通过者有获得铜奖资格,并线上推介)→终评(由主办方终评出金、银奖,并颁奖)。
现场活动:中国诗歌会2025年会·中国诗歌学院、白浪书院第十期作家诗人高级研修班暨带着文艺去旅行——走进四川系列活动,拟于2026年2月22日至25日(正月初六至初九)举办,将在成都举办颁奖礼、召开研讨会,并组织到成都杜甫草堂、浣花溪、峨眉山、乐山大佛景区等处采风。将邀请复评通过者莅临参加现场活动。样刊、证书、奖杯,到现场者,现场发;不到现场者,快递,国内包邮。
截稿时间:2025年12月23日。
投稿方向:shenzhouwenxue@163.com(请在邮件标题上标注第二十六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短诗奖字样。同邮箱亦可投第二十六届中国蒹葭爱情诗微型诗奖、第二十六届中国蒹葭爱情诗小诗奖、第二十六届中国蒹葭爱情诗长诗奖、第二十六届中国蒹葭爱情诗散文诗奖、第二十六届中国蒹葭爱情诗古风奖、第二十六届中国蒹葭爱情诗绝句奖、第二十六届中国蒹葭爱情诗律诗奖或第二十六届中国蒹葭爱情诗词曲奖。只能选投上述9项中的1项,且要注意:长诗限投1首,限100至300行内(不能少于100行);散文诗限投1首,限300字内;其他,即投3首,且投律诗不包括排律,微型诗每首限3行内,小诗每首限5行内)。
中国诗歌会
2025年11月8日
〓关于我们〓
乡土、田园、山水,内涵不一,外延亦不同。乡土,指家乡的土地,借指家乡;田园,指田野、田地;山水,指山和水。可见,山水,范围最大,它不仅包括人造风光,更有原生态、未经开发的山山水水。所以,山水诗,包含乡土诗,亦囊括田园诗。而乡土诗和田园诗,则更近为一家,它们直指诗人内心深处的人间烟火和家乡味道。
中国乡土田园诗派,创立于2017年9月7日,将乡土和田园两个元素有机融合起来,着力打造富有时代气息和人文特色的诗歌流派。
《中国乡土田园诗》,系中国乡土田园诗派、中国乡土田园诗社旗下刊物,创刊于2017年9月7日,由当代诗歌会主办,在推出纸刊的同时,常态化制作、发布电子刊、微刊和电子杂志,并组织中国乡土田园诗会、中国乡土田园诗笔会、中国乡土田园诗论坛、中国乡土田园诗研讨会等线上线下诗歌文学艺术活动。
《中国乡土田园诗》对于所刊发的优秀诗歌,将特别典藏于万诗阁乡土田园诗阁或中国诗歌馆,永久存档、展示与推介。
万诗阁,系藏诗楼,2022年12月22日由著名诗人、作家、文学评论家张光国创立,以典藏万首好诗、万本好诗集为目标,创建有万诗阁诗书画院、万诗阁书社、万诗阁读书会和万诗阁研究会,推出《万诗阁艺术》、《万诗阁中国风画刊》、《万诗阁古风》、《万诗阁新韵》、《万诗阁中国大典》、《万诗阁文学》等微刊、电子刊、电子杂志和大型纸质诗卷,并组织万诗阁研讨会、万诗阁论坛、万诗阁“吟诗诵词”、万诗阁书社“悦读”、万诗阁读书会“推荐一首好诗”、万诗阁研究会“诗眼观察”等线上线下诗歌文学艺术活动。万诗阁建有风雅颂阁,天禄阁,诗文艺阁,诗典阁,千家阁,名家阁,孔子阁,诗家阁,屈原阁、太白阁、子美阁、摩诘阁、东坡阁、文正阁、易安阁,仓央嘉措阁,板桥阁,大唐阁,状元阁,乐府阁,诗光阁,诗家APP阁,诗家园阁,翰林阁,毓榕阁,神洲阁,凤凰阁,九歌阁,凤凰与白狼阁,轩辕国阁,丝路阁,昆仑阁、喜马拉雅阁,家园阁,南山阁、白浪阁、潍水阁,西园阁,关雎阁,蒹葭阁,金麦穗阁,红高粱阁,乡土田园诗阁,女诗人阁,芳华阁,瓷韵阁,大河阁,山水阁、草原阁、山海阁、边塞阁,北海阁、南海阁、江南阁,桃花村阁,乡土田园阁、爱情诗阁,新诗阁、小诗阁、短诗阁、长诗阁、散文诗阁、微型诗阁、古风阁,玄幻阁,网诗阁,诗博士阁,中外诗歌大展阁,诗歌美学阁,诗译阁,新诗学阁,汉诗阁,诗生活阁,论诗台阁,《中国诗选刊》阁、《新诗歌》阁、《中国诗歌月刊》阁,诗器阁,茶诗阁以及福建阁、黑龙江阁、新疆阁、青海阁、陕西阁、四川阁、吉林阁、安徽阁、湖北阁、河南阁、湖南阁、辽宁阁、江苏阁、山西阁、北京阁、天津阁、香港阁、台湾阁、福建阁、澳门阁、广东阁、宁夏阁、贵州阁、云南阁、江西阁、甘肃阁、山东阁、广西阁、重庆阁、西藏阁,长安阁,密州阁、扬州阁、香格里拉阁、乌拉特阁,加拿大阁、澳洲阁、美国阁,百科阁,当代诗史阁等分阁,专题典藏具有某种风格特质的诗歌文本。
截至2025年11月13日,万诗阁已藏诗1007首,浏览量已达328万余人次。
中国诗歌馆,成立于2009年1月3日,系首家网络时代诗歌馆,隶属于中国诗歌会,主旨:典藏佳作、推介诗人、研讨诗歌。截至2025年11月13日,中国诗歌馆已典藏诗歌文学艺术刊物1234期,浏览量已达215万余人次。
总编:张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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