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谷未黄先生的诗歌《胎衣》有感

　　文／多梦的江南

 

　　胎衣，是孕育生命的温床，保存着生命最初的纯真与感动。故乡是我们的胎衣，永远保存着最真实的纯朴和温暖的记忆。这些刻进生命的印记，值得我们一生缅怀。诗人用通俗的语言，冷峻的叙述，不动声色地引发心灵的共鸣。

　　“我要回乡  那是梦唯一的地址／父亲把我的衣胞埋在那里／那是我在母亲的宫殿里／穿了十个月的衣裳／我一定要找到它”。真诚醇厚的故乡情，血浓于水的亲情交织一起，常常在诗人的梦里萦绕。牵动的诗思，如涓涓溪流，从笔尖流淌到心里。“穿了十个月的衣裳”，很形象贴切比喻，暗含母亲十月怀胎的艰辛，和诗人对母亲的眷念之情。诗人借助胎衣这个意象，找寻生命的源头，挖掘生命中蕴藏的真、善、美。

　　“很多很多的衣胞罐子坐在干净的水底／它们都是我的伙伴的胎衣／小时候  我们不知道珍惜这些衣裳／扔石头击打它们／那些砂罐躲闪着  像一群调皮的孩子”。根据风俗，婴儿出生后，胎衣会装进一个瓦罐中密封起来。十天以后，由长辈深埋，或沉于塘底。不让纯净的胎衣，经受污染或遭到动物的啃噬，寄托人们对生命的敬畏和祝福。读到这里，我的心猛地被扎了一下。小时候不懂事，用石块击砸漂浮水面的胎衣罐，相信很多人都曾干过这样的事。当我们明白了胎衣对生命的意义，想到那些左躲右闪的瓦罐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我现在分辨不清眼前的芦苇／哪一根站在我的罐子里／哪一根穿着我的胎衣／我坐在二姐的坟前／指着那些白了头的伙伴  大骂一顿／我们常常光着屁股从水里出来／我们常常穿错衣裳”。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曾经清澈的水塘长满了芦苇，曾经疼爱自己的二姐说没就没了。诗人坐在二姐坟前，看到枯萎的芦苇和坟前的荒草。不免痛切追问：谁动了我们的胎衣？我们的胎衣哪去了？追问的背后，让我们真切感受到生命的脆弱，也体味到了生命的珍贵。我能理解，诗人骂那些曾击打过胎衣罐的玩伴，其实是在责骂自己，曾经对生命的无知和漠视。最后两句意味深长，人赤条条来，谁知道哪件衣裳属于自己。穿错衣裳不要紧，关键要有一颗真诚善良的心。诗人通过诗歌传达的信息，就是引领我们对生命本质的深刻思考。

　　诗缘情，诗贵真。一首诗能否吸引读者，感动读者，引发心灵的共鸣，离不开情与真。真情真意，真诚真心，真才实学，诗人如果没有真本事，就不要一味质疑读者的鉴赏能力和领悟能力。谷未黄先生的这首诗，让我读到了诗歌的真诚，也看到了诗人的真诚。

胎衣
谷未黄

 

我要回乡  那是梦唯一的地址
父亲把我的衣胞埋在那里
那是我在母亲的宫殿里
穿了十个月的衣裳
我一定要找到它

 

大姐记得那是一个山塘
原来是有水的
很多很多的衣胞罐子坐在干净的水底
它们都是我的伙伴的胎衣
小时候  我们不知道珍惜这些衣裳
扔石头击打它们
那些砂罐躲闪着  像一群调皮的孩子

 

我现在分辨不清眼前的芦苇
哪一根站在我的罐子里
哪一根穿着我的胎衣
我坐在二姐的坟前
指着那些白了头的伙伴  大骂一顿
我们常常光着屁股从水里出来
我们常常穿错衣裳

2014年10月23日上午10时·汉口三店